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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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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不過, 還是撩不過。

想著這薛球球一撩就臉紅吧, 然而她說起話來, 比誰都更能直擊紅心。

興許是因為不善言辭的緣故, 薛憬秋的話向來不多,就連用手機來發信息的時候, 打的字也少得很, 但總能用最精簡的字句來表達最確切的意思。

禾嵐原本還想再多說幾句, 隔著這屏幕來調侃自家女友,然而想到快要開拍了, 便不得不控制住自己想要打字的雙手,轉頭就把手機給揣進了包裏。

她可不想讓薛憬秋臉紅的樣子暴露在鏡頭前,這模樣就只能她一人獨享。

門外有人快速地走了過去,邊走邊拍手, 那掌聲在走廊裏回蕩著, 響亮又清晰。

那人邊走邊揚聲說道:“所有人各就各位, 別站著聊天了,趕緊動起來。”

禾嵐轉過頭,從包裏把口紅和鏡子拿了出來,在給自己補了一下口紅後,又端詳了一會鏡子裏的人。

比之幾個月前已經少了幾分稚嫩, 原先美雖美, 但卻顯然有些空洞, 就跟沒有靈魂一樣, 也難怪會被稱為花瓶。

如今這臉像是被打磨過的玉石一樣, 比起以前又多了幾分昳麗,但雙眼裏的神采卻怎麽也藏不住,像是沈澱了許久一樣,能讓人一眼就覺得,這花瓶好像還是有點東西的。

禾嵐又看了一會鏡子,在導演走過來的時候把鏡子給收了回去,然後讓姜靈把包給拿走了。

就這麽上鏡似乎還挺好看的,配薛球球,也還算夠格。

……

在這個高手雲集、神仙打架的大型綜藝裏,在常規賽的舞臺上是沒有臺本的,只是在冠軍賽的時候,究竟讓誰拿第一,誰拿第二第三,還有點講究。

雖然競技的過程沒有臺本,但是藝人們在後臺閑聊的時候,幾乎所有的聊天都是按著劇本走的,就連由誰來炒熱度,炒的什麽熱度都是提前規劃好了的。

這一期要找的嘉賓裏,節目組原定就是要找一個平時黑料比較多,看著又像是沒有什麽實力的演員來充當黑馬,來給節目帶帶話題。

然而演得好的大多都已經紅了,要找一個沒作品又有實力的黑馬實在是有點難。

有導演提起禾嵐時,不少人還唏噓說道:“這位的假黑料是真的夠多,最近熱度也挺高的,就是不知道作為黑馬的實力有沒有。”

“能演周文新的電影,實力當然是有的,不然先讓她來試試?”

最後還是龍新魁開了口,給禾嵐做了擔保。

節目組在得知禾嵐有參加節目的意向之後,直接手一揮,就在嘉賓裏加上了禾嵐的名字。

在來之前,禾嵐全然不知這次她作為嘉賓,到底是和誰搭檔,想了想影響不大,反正這個人不會是她的薛球球。

在補了口紅之後,服裝師又來給她整理一下衣服,爾後便踏著音樂上場了。

她上場的時候,主持人正在讓觀眾們猜,這次的嘉賓到底是誰,那提示的話語說得模棱兩可的,引得觀眾們把一眾大咖猜了個遍。

觀眾席上傳出各種各樣的聲音,那喧嚷聲像是海水般嘩啦啦翻騰著。

爾後禾嵐從門裏面走了出來,穩穩地走到了主持人的身邊,在禮貌地鞠了個躬之後,開始就著背好的臺詞向大家介紹了自己。

頓時一片尖叫聲從觀眾席上傳了出來,絲毫不像是摻了水的,然而觀眾席上卻只有六個她的燈牌。

那六個燈牌隔得還有點遠,其中有兩個像是快沒電了一樣,亮起的光黯淡得很。

這麽一看,這一大片的尖叫聲顯然也是提前安排好了的,就為了讓出場的嘉賓沒那麽尷尬。

禾嵐轉頭朝導師席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眼便看見了坐在邊上的薛憬秋。

薛憬秋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披散著二八分的長發,頭發燙了個微卷,遠遠看著又冷又艷,一副驕矜貴氣的模樣。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圓領襯衫,織帶胸針別在了紐扣最上邊,黑紅兩色對比鮮明。

那袖口微微挽起來一些,露出了一截細瘦的腕骨,手腕上一塊大小十分契合的表在光下反著低調的光。

禾嵐看薛憬秋的時候,薛憬秋也在看她。

那一瞬間,像是除了她們以外,臺上臺下所有人都消失不見了,所有的聲音也跟著模糊不清起來。

回過神後,禾嵐嘴角一揚,連忙回答了主持人的問話,然後在抽簽之後,順利分到了首發藝人周溯的隊伍裏。

周溯坐在選手區裏,在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的時候,咧著嘴笑了起來,禮貌地擡手朝禾嵐招了招,爾後對著鏡頭說道:“這次有新人加入,我們隊伍應該能拿一次高分了吧。”

主持人笑了起來,“那你也太容易滿足了。”

禾嵐朝自己的隊伍走了過去,坐在了那空出來的位置上,轉頭朝自己的臨時隊友們打了個招呼。

接著就開始抽簽決定各個隊伍的劇本,周溯和吳嬌莘都在推脫著,最後還是由隊長周溯上了臺,爾後不出所料,又抽到了一個最難的劇本。

每個劇本在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時候,都會自帶一個難度評分,這一期制作人們很淘氣,直接在這個劇本的旁邊寫上“地獄難度”。

周溯臉上的笑漸漸消失,坐在選手區裏的吳嬌莘仍然一臉漠然,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主持人抿著嘴憋笑,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兩句,“這次的劇本好,表現力夠強,發揮得好的話,隊長就不用再背鍋了。”

背鍋俠周溯露出了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周溯隊伍抽到的劇本是某部獲獎電影裏的經典橋段,這一段裏面只有三個角色,三個角色全都是非常難演繹的。

一個啞巴,一個瘸子,還有一個神志失常的瘋子。

接下來演員們有五個小時的時間來準備,包括排練和背臺詞,這時間怎麽想也是不夠用的。

對於一部優秀的作品來說,只有五個小時肯定準備不了什麽,但這是一個綜藝節目,是一個被網友戲稱能讓所有持著神演技人設的演員們原形暴露的節目。

在練習室裏,禾嵐拿著劇本看了一會,轉頭說道:“我們要不先分一下角色。”

周溯點點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他翻了翻劇本,說道:“這電影我看過不下三次,真的太難演了。”

旁邊的隊友吳嬌莘也點點頭,一臉疲乏地翻著劇本看了幾頁,說道:“我臺詞背得快,這個瘋子臺詞多得可怕,要不我來吧。”

周溯還在看劇本,轉頭問禾嵐:“你想演什麽 ,你覺得哪一個更適合你。”

爾後禾嵐語出驚人,“就這個,啞巴。”

啞巴這種沒有臺詞的角色,對演員的演技要求非常高,得通過肢體和神情來表達感情,就連一句帶動情緒的臺詞也沒有。

周溯目瞪口呆,欲言又止著,過了一會又小心翼翼地說道:“要不你再看看?”

禾嵐也是看過這電影的,這一部戲當時火得不行,從導演到演員,從音樂到剪輯,全都獲了獎,成功把她當年精心準備的電影給壓在了底下。

這裏邊的啞巴是當時一位新人演員演的,這電影是那新人的熒屏首秀,演技好到讓人忘記了他是會說話的,後來上了一次綜藝,他在裏面開了一次口,全場觀眾都驚呆了,這才想起來,這人真的不是個啞巴。

周溯擔心禾嵐演不好這個角色,沈默了好一會,又問她:“你決定好了?”

禾嵐點點頭,神情還輕松得很,像是對詮釋這個角色沒有什麽壓力一樣。

這三個角色的戲份都差不多,表演起來都很有張力,周溯想了想,即便是換了個其他的,難度也差不多,只好答應了下來。

小隊被匹配到的對手是肖涼和兩位新生代演員,他們的劇本更友好一點,就連場景布置也更簡單,但是相比之下,角色張力不大,劇情也太平和,沒有什麽沖突。

禾嵐想了想,感覺還是自己隊伍的劇本更有優勢一點,而且她有把握能把這個角色演好。

……

舞臺的場景搭建早就已經完成,因為場地的限制,周溯劇本裏啞巴跳江自盡的一幕不得不重新改編,和原作有了些許出入,在三個人商討了一番之後,覺得改編的版本可行,就接著往下排練對戲了。

四個小時過去,三個人連一口水也沒有喝,就連坐下來休息的時間也沒有,也僅僅把劇本過了兩遍。

周溯有點擔心,就這麽匆匆忙忙排了一下走位和對白,他完全看不出來禾嵐把這個啞巴的角色掌握到了什麽程度。

一旁的吳嬌莘把劇本一合,對著鏡頭絕望地說道:“就這樣吧,雖然不知道別的隊伍排得怎麽樣,但是我們隊伍就這樣了。”

最後一個小時的時候,導師們會來指點幾句。

這節目的導師陣容還挺好,不但有業界頂級演員,還有學院專業指導老師,以及圈裏名氣不小的導演。

門忽然被敲響,爾後那門把一動,就被擰開了。

薛憬秋微微揚起嘴角,眼神卻依然冷冷淡淡的,視線往屋裏一掃,爾後落在了禾嵐的身上。她問道:“排得怎麽樣了。”

禾嵐那雙眸頓時一彎,從地上爬起來後就朝故作高冷的薛球球走了過去,說道:“薛老師,這個角色我有點摸不透。”

薛憬秋那眼神微閃,明明想瞥向另一邊,卻硬是把眼眸又轉了回來,聲音略帶沙啞的說道:“說說你的理解。”

禾嵐微微傾著身,唇角噙著恰到好處的笑,接著就裝瘋賣傻地胡編了一段,一副勤學好奇的樣子,看著乖巧得很。

一旁的攝影師連忙把這一幕拍了下來,以用作素材。

薛憬秋點頭,擡起那琥珀色的眸子,朝身邊的人看了一眼。

鏡頭下,兩人仿佛成了另一層關系。禾嵐站得不遠不近,顯得兩人的關系不親不疏,可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在同自己調著情,說著一些讓人浮想聯翩的話。

張口的時候,薛憬秋忽覺得嗓子有點幹,她微微側過頭,悶咳了一下,爾後又回過頭來,在禾嵐所表達的意思裏,又加進去了一些個人理解。

那啞巴的角色頓時像是一塊玉石一樣,被打磨得光滑圓潤,就連一個窺探不到的邊角也沒有了。

周溯和薛憬秋算是同期的演員,面對如今已經比自己走得還要遠的同期,周溯沒覺得哪裏不好意思,反而還坦然得很,走過來也問了幾個問題。

薛憬秋一一解答了,爾後帶著攝影師又去看了別的選手。

走之前,她那眼神落在禾嵐的身上,明明只是輕飄飄的一眼,可卻讓人覺得黏糊糊的,就像是有點不舍一樣。

周溯不由回過頭看了禾嵐一眼,頓時對兩人的關系有了新的認識,琢磨著網絡上的流言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可吳嬌莘卻仍是那副一臉無望的神情,就像是打分結果已經出來了一樣,她又翻了一頁,嘴裏念念有詞的,終於把這臺詞給背完了。

過了一會,周溯問道:“你們覺得,這次我們能拿到第幾,如果這次還是墊底的話,我們隊伍就得走一個人了。”

吳嬌莘咬著下唇沒有回答,那眼神有寫木訥,過了一會才眨了眨眼,硬是擠出了笑來,“盡力吧,先別想這麽多,我們這次的劇本雖然有點難,但是角色張力很足,萬一拿了個前三呢。”

站在一邊的禾嵐翻了一下劇本,眉一挑,說道:“能拿前三。”

為了讓她炒黑馬人設,節目組不會花太多的時間來拍攝他們的排練過程,只會把一些閑聊的畫面拍下來,營造一種這個隊伍絕對不會贏的錯覺。

混跡娛樂圈多年,這套路禾嵐熟悉得很。

五小時排練不出朵花來,她在和兩人對戲的時候,也刻意壓了一下自己的實力,跟著兩人的節奏把劇本過了幾遍。

在上臺之前,她在幕後見到了肖涼,多日不見,肖涼像是又憔悴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虛弱又無力,就連走路也得靠一口氣吊著。

那張臉上蓋了一層厚厚的粉底,把原本蒼白的膚色都遮住了。

肖涼轉頭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遠處站著的禾嵐,她怔了一下,連忙收回了眼神,爾後匆匆忙忙就跟著隊友一起走進了右側臨時布景的攝影棚裏。

在等待區裏,碩大的屏幕上正在直播著上一個小隊的演繹畫面。

肖涼穿著一身旗袍,左手上握著一把團扇,而右手卻執著一柄煙桿,正靠在美人榻上百無聊賴地休憩著。

那兩人像是來討債的,一直在敲著簡單搭建的木門,那門被拍得砰砰作響。

然而肖涼卻無動於衷地靠在塌上,低頭將煙嘴抵在了唇邊。

她忽然坐了起來,抿著唇從罐子裏捏了一點煙草出來,放進了煙桿下邊的鬥裏。

外面那兩人大喊出聲,兇神惡煞的模樣。

協演的嘉賓走了出來,問道:“是誰在大喊大叫的,嚷得我頭疼。”

肖涼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雙眼卻一動不動地直看著煙鬥裏的煙草,爾後說道:“兩個討債的人罷了。”

等待區裏坐著的禾嵐一眼就看出來這段戲是出自哪裏,是曾特邀她出演的《醉寒風》,她在裏面扮的是一個苦情炮灰,由她的死引出了不少劇情。

只是這次節目組給的劇本,沒有涉及到她參演的情節,而是劇裏較為經典的一幕。

她看出來肖涼演得有點心不在焉,全然沒有進入戲中,在站起來去開門的時候,她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肖涼在上場前看見了她一眼,禾嵐覺得屏幕裏那身著旗袍的人發揮得有點失常了,前面演得平平淡淡的,後邊又用力過猛。

那和她對戲的演員顯然懵了一下,但很快反應了過來,連忙說起了臺詞。

肖涼在開口的時候忽然卡殼,還把臺詞給說錯了,索性影響不大,一會又掰了回來。

在演完了之後,幾個人走到了臺前,接受著導師們的打分。

這個隊伍是比較受觀眾喜愛的,無論是在劇本,還是在參演的演員上,如果不是專業的評審,完全看不出來這一段有什麽問題。

觀眾的評分高達六百,然而給出通過的導師卻只有兩位。

在座五位導師,可主持人卻偏偏只提到了坐在邊上的薛憬秋。

節目組之所以會請薛憬秋來當導師,看上的不僅僅是她的專業素養,還有她入木三分的點評,雖然聽著有些不留情面,可卻犀利又精準。

在被提到了名字之後,那冷著臉朝臺上看著的人這才把麥克風拉到了面前,爾後說道:“肖涼忘詞了,這是致命的,尤其是忘詞後還停頓了兩秒。”

“在回顧前幾期的時候,我對這一組的表演是非常期待的,但是這次肖涼卻明顯表現出了肢體不協調。”

她停頓了一些,又接著說道:“你站起來的時候非常僵硬,眼神也過於空洞,我在你身上完全看不見原作的影子,你像是自己創造了一個新的角色。”

“在聽到槍聲的時候,你的反應有點過大了,像是直接被捅了一刀一樣,這種程度表現力通常只有在舞臺劇上會出現,讓我覺得你不是在和隊友搭戲,而是在自顧自地演舞臺劇。”

薛憬秋點到為止,爾後還是指出了肖涼幾個不錯的地方,還對同臺的演員給出了肯定的評價。

這一頓點評下來,臺上肖涼的臉色有點難看,就連嘴角的笑也僵住了,她早就料到薛憬秋的點評會不太好聽,因為在表演的過程中,她也覺察到了不少問題,然而卻沒有料到薛憬秋會這麽讓她難堪。

作為同期的演員,還是不久前才合作過的,在觀眾眼裏怎麽也算得上是實力相當的,然而現在一個臺上一個臺下,她還被這麽犀利地懟了幾句,難免會覺得有點丟人。

肖涼扯著嘴角,捏緊了垂在身側的十指,然後說道:“沒想到會在今天的導師席上看見薛老師,有點緊張了。”

一旁的選手連忙說道:“今天肖涼姐因為身體原因不太舒服,卻還是硬撐著演完了。”

薛憬秋舒緩了微微蹙著的眉,擡起手來拍了兩下掌,然後說道:“肖涼很敬業,我知道。”

她不擅交際,也向來不喜歡和人你來我往的互相吹捧,起初她連一句稱讚的話也不想說,然而在臺下的時候,卻被導演連著叮囑了好幾次。

想著怎麽也得在心上人面前表現得好一點,還是違心的把臺上幾人的一些可取的地方也點了出來。

爾後主持也為肖涼說了幾句,然後便把這個小隊請到了選手區休息。

在周溯小隊出現在屏幕裏的時候,臺上大多數人都低頭看起了手機,對這個小隊沒有絲毫的期待,可導師席上的薛憬秋卻仰著下頜朝屏幕上看,目光灼灼的。

……

禾嵐最後又看了一遍劇本,爾後才把那卷紙交給了工作人員。

場景被布置成了一個戲臺,臺上的燈光很暗,前邊的觀眾席上空無一人,椅子還擺得亂七八糟的,有一些甚至還翻倒在地上,像是遭人砸了場一樣。

瘋子在臺上唱戲,身上穿著誇張的戲服,臉上的妝容略顯艷麗。

吳嬌莘學過戲曲的唱腔,就連手勢也比得剛剛好,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那唱腔變化莫測,時而高亢,充滿了戾氣,又時而低沈婉轉,悲傷若泣,十足像極了一個瘋子。

而在戲臺之後,有一個黑漆漆的水井,那吊繩搖搖晃晃的,繩子被扯得筆直,像是下端墜著什麽東西一樣。

啞巴從遠處走了出來,停在了那口井邊,擡手拽住了那吊繩,使勁把底下裝滿了水的水桶拉了出來。

她緊咬著牙關,手上青筋暴起,好不容易才把那水桶提了出來。

遠處傳來瘋子咿咿呀呀的聲音,她轉過頭循著那聲音看了過去,眼裏透了幾分好奇和憧憬。

啞巴小心翼翼的往戲臺的方向走了過去,撩開了幕布的一角,在那僅僅三指寬的空隙處偷偷看著。

她只敢用兩個手指捏著那幕布,擔心把手上的汙跡給沾到了幕布上。那艷羨的心思全都浮於臉上,視線隨著那戲臺上的人緩緩移動著。

幕布後的人衣衫襤褸,亂糟糟的頭發裏似還夾著點木屑,可望向臺上那人的雙眼裏卻滿是光彩。

臺上那瘋子穿的是精心裁剪的紅色雲緞,繡的是燦然奪目的花紋,那頭飾上墜著的是玉石和珍珠。

瘋子轉身時忽而發現幕布被拉起了一角,她那手勢一頓,眉一挑就朝那邊走了過去。

被發現的啞巴登時松開了手,急急忙忙地轉身,卻被瘋子給喊住了。

那一瞬,瘋子驚慌著僵在了原地,她雙眼圓睜著,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爾後猛地拽緊了打滿了補丁的長衫,她瑟瑟發抖著,就連牙齒也在打顫。

像是經歷過無數次類似的場景一樣,在瘋子擡手的時候,她猛地低下了頭,擡手抱住了腦袋,嘴裏發出啊啊的聲音,像是在哀求一樣。

瘋子的手卻沒有落下去,而是翹起了手指,還用著戲臺上的唱腔對啞巴說話,她臉上雖然帶著笑,可出口的話語卻咄咄逼人。

啞巴緊縮著肩膀,低垂著腦袋,雙手仍緊緊地抱在頭上,她雙足像是僵住了一樣,久久才緩緩往後移了一步,可過了一會,又暗暗收了回來。

她實在是太害怕了。

這一幕戲最後以啞巴跳井結束,瘸子拎著掃帚想要打那瘋子,可瘋子卻早已神志不清,捏著嗓子還在唱戲。

外邊忽然撲通一聲響起,瘸子停下了對瘋子的拍打,而瘋子也隨之陡然一震。

瘋子的唱聲戛然而止,她雙目木木地望著前方,眼神微微一動,像是在顫抖一樣,爾後緩緩收回了眼神,眼裏的怔楞沒有消失,卻望向了另一邊,繼續唱起了另一首曲子。

瘸子雙目怒紅,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左右找不到人,最後才朝那井口看了過去。

……

在兩位首發選手和踢館演員禾嵐走到臺前的時候,還有不少人仍沒回過神來。

薛憬秋將視線從屏幕上移了下來,爾後落在了禾嵐的身上。

那人一身破破爛爛的打扮,一掃戲裏落魄自卑的模樣,一雙桃花眼靈動又澄澈,像是昂貴的玉石一樣。

她的唇角微微揚起,雖然用粉底蓋住了底色,但卻沒有因為失了血色而顯得憔悴頹唐。

主持人說道:“現在又到觀眾打分環節了,讓我們期待一下,這次的地獄難度劇本會給周溯、吳嬌莘,以及我們的踢館選手禾嵐帶來怎樣的驚喜呢。”

十五秒的投票時間開始倒計時,在最後三秒的時候,舞臺上響起噌噌的配音。

最後倒計時歸零,投票結果在屏幕上驟然出現。

九百二十三票,壓了上一組三百餘票,頓時高下立現。

再次被點到名字的時候,薛憬秋垂下了眼眸,把周溯和吳嬌莘挨個點評了一遍,然而到了禾嵐的時候,她卻忽然啞了聲,過了好久,才從嘴裏擠出兩個字,“挺好。”

主持人不由戲謔地說道:“連薛老師也被征服得說不出話來了,看來我們的踢館選手是真的很優秀。”

在這一期節目播出之後,禾嵐又收獲了不少路人粉,就連不少黑子也消失了大半。

起初那些質疑節目組的人登時像是成了啞巴一樣,一聲也不吭,甚至還悄悄刪了之前的發言。

“我去,禾嵐的演技原來這麽好?”

“這是節目組的效果吧,五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她絕對不可能演得這麽好。”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周溯和吳嬌莘甚至還比不上禾嵐?”

“難怪周文新選了她,原來她的演技真的不錯。”

“神仙演戲,神仙演戲。”

“我家嵐嵐真的很棒,人美業務能力還很強。”

“看完我才反應過來,她連一句臺詞也沒有,這表現力也太強了吧。”

“這和以前在舞臺上連口型也不會對的絕對不是同一個人,這是偷偷去哪裏進修了嗎。”

……

在路人紛紛轉粉的時候,CP粉們在秋嵐的超話裏拼命磕糖。

“我秋那一低頭的嬌羞啊。”

“在點評小女友的時候,突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女友優秀到藏不住了。”

“讓我看看,這是秋嵐第幾次綁定上節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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